Wednesday, December 23, 2009

大家來我家



大家來我家
(A Prairie Home Companion)

勞勃阿特曼 Robert Altman
2006|USA|Color|105 min

播映時間與地點
電影:12/29 (二)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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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德國柏林影展競賽片讀者評審獎
★2007Hochi Film Awards最佳外語片
★2007美國國際影評協會最佳女配角




那個身著時髦,表情嚴肅而憂鬱的小女孩,對著其中一個牛仔說:「我不太清楚他們的歌,我只知道自己的歌,這些歌大多跟死亡有關…我的歌在講自殺,拿延長線上吊之類的,一氧化碳、嗑藥過量…」,這是片中三個不合時宜的角色其中之一,她叫羅拉強森,是強森姊妹的妹妹的女兒,給她取了與外婆同樣的名字。姊妹是這個廣播節目的固定班底,這是她們最後一次的演出,我們似乎也同步收看著,沒有回憶的插敘片頭,沒有他們年輕時初次作秀的青澀羞赧模樣,勞勃阿特曼總是拍攝當下,他很少玩弄時間,重視故事裡每一個角色彼此相處的細節,及每一句充滿記憶、帶有當下回溯情緒的話語,總是雜亂無章,一點也不像是設計精簡嚴謹的舞台劇本。時而感傷,時而懷想,時而匆忙,時而故作姿態,時而吐露白爛笑話……,在眾聲喧嘩的片斷畫面中,一齊度過大時代結束的來臨,他們用的不是淚水而是歌聲,他是如此展示歷史,選擇結束的瞬間,而非三十幾年擷取後的濃縮。

Garrison Keillor告訴小女孩蘿拉:「廣播是不回頭的,這是美的地方,沒人變老,沒人死去,我們就是繼續前進…,我不希望他們被告知要記得我。」她聽到了這一代人的歌曲,正如她所言,她將不清楚,亦無人會記得。唯一不變的是那鬼魂,與《欲望之翼》不同的是,她身前是人,正前往木屋尋找愛人的途中不慎音廣播節目的笑話,而意外車禍身亡。孩子們面對死亡激動啜泣,焦慮地哭喊,大人們卻反倒安定自持,吟唱安魂追悼曲,他們並非對死亡墮入冷感、毫無抵抗,而是以自身僅剩生命之力盡情撫慰、歡唱以及賣力活著,他們總是不如我們濫情地篆刻死亡的憂鬱,且那面向觀眾的開懷笑容比年輕世代的嚴肅更甚。只是那世代如此態度也將隨現場廣播節目秀的沒落而消逝,零星封存於博物館的錄影帶畫面中。

如果勞勃阿特曼希望藉由電影再記得他們一次,模擬了一次現場廣播節目的表演,那麼或許他要後世記得的不是他們曾經存在,而是他們如何面對結束。拒絕遺忘,乃是記得消逝本身無時無刻的存在。勞勃阿特曼的追憶幾乎不參入怨恨、批判,不帶有鮮明的意識形態左右立場,但並不等於他看不清、不關注整體社會的政經結構、社會文化問題,而是更執著時間如何隨著人們顯露的表情前進,前者並不因影像的再現而停止或者不朽,相反的,他承認同時放慢「逝去」在人們記憶上的刻度與感知,他選擇不頑強抵抗,不編織虛假的希望,但也不因此絕望。

(撰文:陳冠文)


影片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