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November 2, 2010

獵殺代理人


獵殺代理人
(Surrogates)

強納森莫斯托Jonathan Mostow
2009/Color/USA/96min

播映時間與地點
電影:11/6 (六) 20:30
蘇格貓底咖啡屋






《獵殺代理人》是2009年9月上映的美國好萊塢科幻片,劇本乃是改編自2005年到2006年的同名連載漫畫-----「Surrogates」也就是代理人的意思。導演是曾指導《魔鬼終結者3》的喬納森‧莫斯托(Jonathan Mostow),而男主角則由當紅老牌動作男星布魯斯威利(Bruce Willis)擔綱演出,是一部具反思性又不失刺激的有趣作品。劇情是描述在2017年,已是全世界大部分人類皆使用代理人--可遠距搖控的機器人,是一個聲稱人們既可足不出戶、亦無需擔心身家財產安全的完美系統,但某天此系統的開發者之子被暗殺,這件足以使整個社會信用與秩序崩毀的犯罪,成為FBI極力探查的目標,同時亦將帶出這套完美工具背後所反映,關於人類存在的哲學與邏輯命題。

《代理人》首先拋出了一個看似先驗(在經驗之前的東西)、使「進化說」得以正當化的前提:「究竟『我們』是從甚麼時候開始,認為人類本身是個有限的存在呢?」,以前都會覺得「哇,好了不起的問題!」彷彿那真的可以在名為人類發展的世界史上,找到一條像線性進化式的軌跡,現在卻對這種問題本身打上一個大問號:那是所有人普遍共有的問題嗎?至少在觀看許多對科技抹殺人性作出深刻反省的電影時,他們總會在開頭便自然地道出:科學的進步解決了人在狹小軀殼的侷限上的許多難題。而上述的提問像是在為這科技發展趨勢逐漸純熟的歷史事實作鐵證如山的鋪路,但同時卻也可能引發自我解構的危機。姑且不論究竟是「機械發明」導致「侷限說」的產生,或者顛倒等辯證關係,都有必要對這樣的前提進行檢視。因為我認為,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即使我們以標榜人性情感的真正的自己對科技的日新月異做出警訊,我們依然沒有對「人體侷限說」做出質疑,也就間接的相信了社會問題的根源由此而生,而所謂的科學危機永遠只是在「失控」框架上討論,擁護原始的回歸,但追根究柢,站在「假問題」對立面的依舊是個「假答案」,緊接而來的是「由於真我最高價值的追尋,那麼原本在此「侷限」上所產生的社會問題似乎就(變)不重要了?」,但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是從《代理人》的片頭而來:首先說,代理人的發明是「演化性的大事件」,並且由此解決了人類文明史上的三大問題:犯罪率、傳染病、種族歧視,現在看起來,這三項到目前為止仍然在人們心中有著支配作用,不太有人會針對此命題提出反駁,畢竟不可否認的,它們的確是原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現象,而它們已經普遍與巨大到人盡皆(必)知的地步,不再是哪個財團、政權、民族或國家間的地方性侵略、紛爭、剝削,而我們也就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人類的侷限」是造成這些災難的罪魁禍首,科學為此應運而生,替我們改善這本質上的缺陷。至少在這部影片中,面對過往歷史事件的存在,是這麼陳述的。

代理人的概念便是由此(需求)而來,你可以透過代理人為你做任何事,而不必擔心有任何天災意外與人禍紛爭上的危險,但效果是幾乎與實際接觸同樣等質/值的;也無需顧慮容貌醜陋、體型肥胖與生體機能、肢體障礙等問題,問題雖然一樣存在,卻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每個人的使用動機不同,最後結果卻是趨近的,像是在說,它解決了機器人的生存權、失控、犯罪問題:我們不需要另創機器人為我們做事,我們本身就可以機械化,但無本體、義體的辯證、定義問題,因為我還是原本的我。似乎真的是人人平等了。某種程度上,它把我們所有人一律同質化一般化概念化,並在這理想型態的對立面,跑出了另一群「反科學」甚至憎恨「代理人」世界的少數集團,居住在由政府安排設立的自治保護區內。這種收編與安撫方式幾乎與現實社會如出一轍。他們明確與外界社會區隔開來,只有「真人」才能進出。裡頭總會出現一位神秘宗教的精神領袖─先知,作反抗運動的演講會,有一套相對於「代理人」概念的中心思想與價值體系,但它們的對抗也就只停留在如此毫無妥協、調和、商討餘地的立場。通常他們的形象偏執、易怒、瘋狂,十足具攻擊性。雖然在劇中,彼此對立的兩造間,後者在思想上看似較政治正確,但卻給與人一種非理性的暴力內涵。這在凸顯差異上或許是必要的,隱約感覺其所散發的極端性格,有一種「西方」式的意像,將西方傳統社會運動的元素表現的極為鮮明。我無意要指出這件事是”錯誤的”,而是「如此的價值思想與對抗型態不見得融於所有的狀況」。這套看似完美的體系,隨後便出現了意外,原出於VSI開發公司內部與創始者的私人恩怨以及在軍事工業上錯誤實驗遺留的禍害,導致整個體系面臨崩毀的險境,原本不該造成死亡的系統出現了瑕疵,也就在這節骨眼上開始徹底反省「人」生存的意義,但至始至終,所謂對立面的「先知」集團並無發揮甚大的作用。

認真說起來,再完美的系統概念,總是會在某個環節產生罅隙,這次的系統與其說是一次人為疏失與求知慾惹的禍,倒不如說是所謂的「完美」根本是一件「反自然」的行為,而「犯罪率、傳染病、種族歧視」也與缺陷無絕對的因果關係,更不可能藉由科學統一與量化的方式獲得解決。劇裡,讓主角受到感召的有三,一是妻子,二是保護區內遊戲的孩童,三是以肉身行走在代理人世界的恐懼、不安與荒謬。妻子牽扯出已故孩子造成的陰影,藉由代理人以另一種方式存活下去,這呼應到坎特博士說,當人使用代理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主角與妻子正受到這偶發事件而重新反省原本醉生夢死的逃避生活,妻子房內瓶瓶罐罐四處散落的藥物,亦重重敲擊這看似完善的「代理」虛假性。肉身的暈眩亦同樣以格格不入的生理反應揭露這層假面。不過關鍵性的一幕應該還是孩童們丟球的畫面,這一幕是讓主角決定以真面目示人的原動力。

除了上述那套得以引人遐思的層層命題之外,作為一部劇情片卻是一部敘事不拖泥帶水、節奏緊密的精彩作品。雖然某些部分由於電影長度而無法作更細膩的鋪排與討論,但我想代理人的概念某種程度上,亦是貼近人性並揭露真實的一大針砭,一面觀看別人的故事同時亦會反射當前的生存方式,給與那可能麻痺於科技文明社會的自身一次恢復痛感的可能。







(撰文:陳冠文)


影片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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