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anuary 15, 2009

回顧十二月份 卓別林影展 by 貓哥


本文同步刊載於《園區生活》雜誌第129期,頁64,圖片引用自《園區生活》

  錯過十一月的默片,您不能再錯過十二月的卓別林。 不要說看過一部兩部,看過五齣十齣都不算夠,清大夜貓子電影院首次特別安排連續兩個月播映,是大家得以藉此讓自己從此可以說「我看過卓別林(Charles Chaplin)的電影」的絕佳機會。
  
  包括十一月份第十七片由小勞勃道尼(Robert Downey Jr.)主演的「卓別林與他的情人Chaplin」(1993)以及本月第一部之《卓別林的藝界人生The Life and Art of Charles Chaplin》(2004 ), 長短片共計二十七部。

十二月份播映場次,計有
12/02
《卓別林的藝界人生The Life and Art of Charles Chaplin》(2004 );
12/06
《孤兒流浪記The Kid》 (1921);
12/09
《大兵日記Shoulder Arms》 (1918)、
《狗的生涯A Dog's Life》 (1918)、
12/13
《馬戲團The Circus》 (1928);
12/16
《朝聖The Pilgrim》(1923);
12/20
《城市之光City Lights》 (1931);
12/23
《巴黎婦人A Woman of Paris》 (1923);
12/27
《舞台春秋Limelight》(1952);
12/30
《紐約之王A King in New York》 (1957)。

  就像Beatles合唱團標誌出搖滾流行音樂的一個時代里程碑一樣,卓別林也樹立了默片電影時代的里程碑, 然而默片已然「過時」,卓別林卻屬於任何時代也超越任何時代。

  他的電影所欲傳達的意念和所表現出來的意象,涵蓋(或許太過飽滿)所有人類真實存在與所有能夠想像得出來的元素:貧富貴賤、階級身份、窮途末路飢寒交迫、偷竊謀殺戰爭屠戮、愛情、乞丐、嘲笑、諷刺、人文主義、反戰、反資本主義、孤獨、親情、思想、終極意義等等等等,他的電影超越屬於任何範疇也超越任何範疇。

  “Truth is the first essential of comedy”,任何看過卓別林電影的人,都會發出近乎感謝主的禮讚:出了個空前絕後的天才,用喜劇的手法呈現真實的殘酷人生!卓別林紅在上個世紀的前五十年,那正是西方經歷兩次大戰與經濟大蕭條的時期,被迫與患有精神疾病的母親分開,卓別林與孤獨和貧窮一起長大。真實的殘酷大地剛好與他的電影所呈現出來的誇張喜劇圖像形成尖銳的諷刺對比。這正是卓別林的默片喜劇帶給人難以言喻的糾結矛盾之所在,你很難真正好好地哈哈大笑,因為他正在諷刺你我早已習以為常的荒謬。當你我為了能夠更好過一點而自我調適,以便更能面對人世間的自私殘酷與冷漠疏離的時候,卓別林偏偏用電影,用眼神、用臉部肌肉的抽動、用劇情的鋪陳與情節的安排、用默片所能使用的一切圖像工具與身體語言,徹底顛覆翻轉你我習以為常的認識與處境。

  你也很難真正在他所安排的悲劇情節裡流下淋漓的淚水,他用天真得近乎愚蠢、坦白得近乎傻憨的笑容看待無盡的孤寂與絕望。

  樂觀主義或許加深螢幕乞丐的悲劇意象,觀眾卻猶能在天真的笑容裡得到勇氣與安慰。螢幕裡一貧如洗卻永遠勇於追求愛情,並不總是成功,但偷來的甜頭還是偶爾享受得到;在無業困頓的階級裡永不得翻身,與同樣邋遢窮澀的心上人相愛在一起,其幸福美滿恰如家財萬貫如上流社會人士…。

  卓別林擅長編排極端對立的元素,首先是那身不必做商標登記全世界的人也都知道是他的服裝:繃緊的黑色西裝外套,連唯一扣上的紐扣都像是快要撐不住似的,還有那一看就不是量身訂做的寬垮西裝褲,配上半高不高的圓頂硬殼帽,手上的竹竿手杖用來偷拐搶騙的功用大於妝點稱頭和支撐身體的功能,鞋頭特長圓圓上翹,怎麼追趕跑跳都不會掉───他是電影裡紳士打扮的丐幫幫主,所有的矛盾衝突二元對立的元素便從這身滑稽戲服延伸出無窮的戲劇題材。

  卓別林的默片喜劇已然成了電影肢體語言的標竿與典範,有聲電影之後,舞台創作與各種戲劇形式並沒有因此減輕身體語言的表演功能,他的肢體語言是舞台表演者的牛津字典。

  值得一提的是,雜耍弄技插科打諢的默片喜劇只是卓別林的電影工具語言(Language as a tool)的一部分,他是個人文主義者(Humanitarian),在《摩登時代Modern Times》裡我們可以看到他對於工業革命以來人成了工廠裡盲目工作的一個小小機器環節的批判與諷刺;在《大獨裁者The Great Dictator》裡藉由末尾的演說,傳達一點終極的政治關懷;而在《維杜先生Monsieur Verdoux》裡我們似乎重見古典希臘時代蘇格拉底受審被判死刑的最後辯辭;在《孤兒流浪記The Kid》中呈現管理當局遵行行政制度而戕傷人倫親情的冷酷嚴峻,儘管這般嚴肅認真的理念傳達不免讓人覺得說教意味濃厚,透過電影呈現導演編劇的內容內涵,卻沒有人能夠做得比他更恰到好處。

  默片的搞笑動作讓人撲嗤捧腹,人文主義的理念關懷讓人嚴肅省思,而我個人最欣賞的是卓別林的畫面處理,各位如果能夠略去膠捲片子由於年代久遠所產生的色調光影上的誤差與扭曲,或許會驚訝地發現卓別林對於拍攝場面的各種調度安排具有高度的圖像藝術感。
在電影剛剛崛起時代,畫面鏡頭的遠近深度與視角廣度能夠有這樣的精準度與簡潔俐落,是先驅也是典範。

  焦點場景與背景安排呈現出卓別林在視覺美學上的獨到眼光和藝術素養,許多場景都可以成為電影史上的經典畫面。

  更不用說他自己擔負著大部分的配樂之作曲編曲工作,好幾年前還曾在一次聆聽《舞台春秋Limelight》的主題曲小提琴演奏中悵然落淚...                                                                                    
  最後,為了方便大家日後的選片參考,仍在這裡載明十一月播過的場次,計有:

《淘金記The Gold Rush》 (1925)、
《移民The Immigrant》 (1917)、
《越獄The Adventurer》 (1917)、
《解藥The Cure》(1917)、
《摩登時代Modern Times》 (1936)、
《安樂街Easy Street》 (1917)、
《伯爵The Count》(1916)、
《街頭提琴手The Vagabond》(1916)、
《大獨裁者The Great Dictator》 (1940)、
《消防隊員The Fireman》(1916)、
《銀幕背後Behind the Screen》(1916)、
《凌晨一點鐘One A.M.》(1916)、
《維杜先生Monsieur Verdoux》 (1947)、
《當鋪The Pawnshop》(1916)、
《樓層經理The Floorwalker》 (1916)、
《溜冰場The Rink》(1916)。


(撰文: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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