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May 28, 2011
一一
一一
(A One And A Two)
楊德昌
2000∕color∕Taiwan∕174min
播映時間與地點
電影:5/31 (二) 20:30
蘇格貓底咖啡屋
★2000 坎城影展 最佳導演獎
★2000 卡羅維發利國際影展 最佳亞洲電影獎
★2000 洛杉磯影評人協會 首獎
★2000 紐約影評人協會 最佳外語片獎
★2000 薩拉熱窩影展 評審團特別獎
★2000 溫哥華國際影展 丹.喬治人道主義獎
★2001 法國影評人協會 最佳外語片獎
★2001 弗里堡國際影展 首獎
★2001 美國國家影評人協會 年度最佳影片
人生的旅程,始於一吸,終於一呼。然而在這一吸一呼之間,我們從不是獨自一人的。
在《一一》電影的開頭,快樂頌以各式的變調潛流在影像之後。而這曲快樂頌,正是貝多芬第九號交響曲「合唱」裡最著名的樂章。這樣的安排,不禁讓我去想,是啊,唯有不同生命的合唱,才能譜成各一人生最圓滿的快樂頌。縱然與他人的合鳴有種種酸甜苦辣、喜怒哀樂,但也是這樣多重的滋味,曾獨自在世上遊走的我們「一」,才能夠遇上其他的「一」,最終構成了「仁」,甚至「仨」。
楊德昌導演的《一一》正是透過在一個家庭中,各個成員在這段時間的不同生命際遇,深刻的傳達出極深刻的生命意涵與哲思。一如細胞中染色體的雙螺旋結構一樣,每個人的一生從開始,到最後,都註定要與他人的生命交纏構成。無論是親情、愛情、友情,甚至是關係中的怨恨、嫉妒,都是始自於兩個不同生命的交叉。在電影裡面,導演更透過角色的雙唇訴出,地球萬物的起源──閃電,也是因為正電與負電之間摩擦而生;在華人文化圈裡,太極裡的陰與陽也是萬物的起源。
在《一一》之中,這個家族裡的人正面臨著生命的轉彎。許多個「二」與彼此告別,回到了「一一」;然而,也有很多「一一」正邁向成為「二」。隨著影像中韶光的流轉,角色之間的關係也不斷地在變動著。愛了,或者不愛了;厭倦日復一日的生活,但是經過沉澱之後,又回來;在重複一如原地踏步的現代社會裡,我們因為被枯燥無味給迷惑,而忘卻了一開頭,讓我們願意從「一」成為「二」的初衷,反倒在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常生活中,誤解了「一一」,竟將它視作重複生活的迷陣。
我們都還是愛著的,只是需要暫時轉移緊盯彼此的眼光。先讓我們忘卻「一一」的結構,才能想起邁向「二」的路上,是缺「一」不可的。
正因為我們往往只看的到一半的事情,所以需要他人的眼睛來當鏡子,透過一個全新的角度,來觀照自己。在電影中,也很巧妙的安排了幾段關係,相互作為彼此的註腳與補充:一對新婚的夫妻以及關係陷入冷戰的夫妻;父親與初戀情人的久逢以及女兒與朋友的前男友的曖昧;去選擇與正版遊戲公司,或者專門仿冒遊戲公司合作。在更大的脈絡裡,電影中還有婚禮(生)與喪禮(死)的鏡對,甚至是電影與真實人生的映照。我們只能活一種人生,但是透過聆聽/觀看他人的生命,無論是虛構,或者真實,我們或多或少對自我的生命有了更多的體會與面向,就像是在電影裡,洋洋去為每個人的後腦勺拍照一般,電影的鏡頭,也領著我們看到,原先在生命裡無法直視到的境界。
除了在故事結構上,導演安排相互補充的情節之外,在視覺語言上,楊德昌導演也相當用心地去經營。
例如在穿著,會讓兩個人的顏色在光譜上恰好有對比或互補。當由吳念真飾演的父親與他的初戀情人在日本幽會的時候,一個人穿著著黑外套,白襯衫,另一個人恰好相反,穿的是白外套,黑襯衫。此外,在鏡頭的安排上,也會刻意讓畫面默默的被一分為二,有時也會捕捉日常生活中那些蘊含著一,也蘊含著二的事物。譬如一棟房子,卻有著上下兩樓,左右窗戶這樣平衡的切割。時而,也透過剪接的手法,讓兩段故事之間的互補性顯得更加強烈(女兒與父親分別與情人出遊的那一段堪稱一絕)﹑透過這樣精心的安排,使得《一一》電影的內涵在其敘事之外,得到更廣闊的延伸。一如萬石叩湖,在湖面激起了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們相互在湖面撞擊,激盪出更為繽紛,更為複雜的人生景貌。
在電影的末段,小男孩洋洋的那席話讓我相當深刻,且讓我把它作為本文的結尾:「沒有一朵雲、一棵樹是不美麗的,所以人應該也是。」在《一一》之中,人生多是充滿苦澀與哀傷,困惑與游移的,我們被生活的刺棘弄得遍體鱗傷,我們步入了生命的迷宮,卻遍尋不及出口。生活充滿著難題,等著被一一解決,但往往束手無策。人生一片漆黑,找不到光亮。
透過洋洋童稚的觀點,反而引領著觀眾走向了一個出口,一道光,一種寧靜。提醒我們,去一一找回生命中的悸動。
記得,在這趟人生旅程中,我們該是美麗的。一如藍天中漂移的雲,一如大地上繁茂的樹。他們變動著,但卻有著不變的美麗。
讓每個「一」集結成為「二」,成為「仨」......
「一」是獨自,也是集合。
(撰文:余韋達)
《一一》是導演楊德昌集風格大成的作品。片中寫實敘事等手法,使這部影片更能顯現出時代的氛圍。《一一》以一個家庭為主線,描述每個家庭成員在生活上發生的故事。片中的洋洋是個對週遭事情很好奇的小男孩,也因為頑皮好動,成了老師眼中的頭號問題學生。洋洋的父親是個遇到泡沫經濟的中年上班族,在一次出差的過程中巧遇前女友,彼此又再度陷入情感糾葛。洋洋的母親是個對生命感到困惑的中年婦女,為了尋求生命真義,出家尋找答案。洋洋的姐姐則是為戀愛苦惱著的青春少女。在洋洋家庭中的每個人,各自有著不同的煩惱。而在他們之間,有著什麼共通點呢?
《一一》,乍聽之下奇怪,卻隱含深刻的寓意。《一一》可以解讀為是發生在每一個人身上的故事,也有一切重新開始的意思。導演從一個中產階級的家庭出發,描述了每一個成員的故事,探討都市人在人生中各階段的困頓,這一切卻不似片名的《一一》如此簡單明瞭。
每個人都在面對自己的矛盾掙扎,如片中的母親,想要找到人生意義而上山去潛修,卻發現在山上和在山下一樣,終究得面對真正的自己,問題仍舊沒有解決。而父親則是在舊情人和現實環境掙扎的狹縫中尋求一絲存活的空間,一面想著「只要有愛一切可以重來」,卻又在面對現實時多希望這是過往雲煙,潛藏在回憶的幸福。片中的人物有個共同點--逃避、擱置問題,使簡單的生活複雜化,複雜到讓人喘不過氣來。雖然生命中充滿了複雜的問題,但人總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慢慢領悟,那是只有嘗試過的人才知道,屬於生命的味道。
片中的每個人物都是在痛過之後,慢慢摸索出這個道理,唯一看透真相的卻是一個小孩─洋洋,一個擁有最純真心的小孩。他在片中說出一句道破問題核心的話:「其實問題根本就沒有那麼複雜。」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問題真的有那麼複雜嗎?難道,用真心做決定真的有那麼難嗎?我們是不是在成長,長大為人的時候失去了小時候那種面對問題最基本的態度,迎向問題的勇氣呢?是不是遇到問題時一再地逃避呢?這些都是導演留給我們的問號。觀察片中的洋洋,就能從他身上看到什麼才是真正的簡單,《一一》的最基本精神。生活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複雜,只要每個人能夠看清最單純的自己,看清問題最簡單的核心,就能握有一切重新出發的可能性。
片中的開場婚禮,表面上進行得很歡樂,實際上每個人心事重重;而片尾的喪禮上,雖然在淡淡的哀愁下結束,雖然每個人的問題仍舊,但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了對未來的一點方向。即使前方仍舊灰濛濛一片,但會有那麼一道光引導你找到自己的道路,帶著一點經歷創傷後的重生意味劃下句點。
(撰文:致豪)
影片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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